【大娱乐家 番外】借我一生
借我你的一生
你说好不好
——题记
秦明下了飞机，坐上车。汽车穿过一段高速路，行到市区，他向窗外瞥了一眼，看到公交站的广告牌是林涛上个月刚拍的某品牌新款手机的广告，这才如梦方醒般从兜里摸出自己的手机，按下开机键。
等待白苹果出现那几秒，秦明难得心头不稳地跃动。
林涛进组拍戏，在S城已待了月余，秦明一直抽不得空过来探班。林涛在电话和视频中抗议了多次。一个星期前，他要回B城参加颁奖礼，秦明却为了一个新的剧本奔波到异地开会，两人再次错过。林涛再好的性格也要被这样长时间的两地分离而磨得尖锐。
秦明是寡言的，虽然与林涛明确关系已经超过了一年，他仍然不知道该怎么去哄发脾气的恋人。如果林涛在他身边，他还能用行动表示诚意，可偏偏他们之间隔了千里万里，他在电波这头沉默，听着林涛明显沮丧到低八度的声音，其实心里也不好受。
他当然也很想念林涛。
于是秦明接受了赵大宝听起来不那么靠谱的建议，做了一件看起来不那么像他会做出的事。
“哎呀，男人有时候也会缺乏安全感的啊。而且你们虽然认识了九年，其实在一起才一年，也算是还在热恋期，就因为工作聚少离多，正常人都会受不了。何况涛哥对你那占有欲，可不是盖的。我说，少爷，您真的不打算给涛哥一个名分么？您看，父母满意，粉丝支持，公司是你说得算，谁也不能反对。我看你们也是时候顺应天时地利人和，去国外扯张证回来了。”
秦明的回应很镇静：“有没有结婚证，并不重要。”
赵大宝摊摊手：“也许吧，可是每个恋爱中的人都会期待属于自己的那份仪式感。”
是这样的吗？秦明无从知晓，他自己对现状已经很满意，可是想到这几日联系，林涛的情绪明显越来越焦躁，又觉得赵大宝说得也许有道理。
于是秦明定做了一对戒指，在拿到戒指的当天，订了机票飞到林涛所在的城市，并且没有提前告诉他。
这叫制造惊喜。赵大宝这样教秦明。
秦明并不太懂这些恋爱中的门道，即使按照赵大宝所说去做，出发点也更简单，他甚至没有思索过，交换戒指对于两个人的一生究竟有怎样的意义，秦明只是想让林涛能够开心一些。
他的手机跳出几个来电提醒，微信也多了十几条消息。林涛大概在拍戏，并没有联系他。
秦明没来由有些紧张，等车子开到影视基地门口，司机收了他的钱，才犹豫着问：“先生，您是演员么？很眼熟哈。”
秦明戴着口罩和墨镜，不着痕迹地看了他一眼。
司机笑开了：“难道是粉丝？不会吧，男人也会追星？不过我听说现在基地里有个大明星，叫林涛，正在拍个电影，他也有很多男粉呢！你呢？是他的粉丝么？”
秦明听着他热络的语气，不知怎么耳朵有点发热，只点了点头就推开车门。
他这次来，没有带助理和随行，也没有通知工作人员，进到基地后，在里面转了一圈，竟然没能找到林涛剧组的取景点。
秦明这才给小黑打电话。
他站在树荫里等了一会，天气有点热，秦明穿着严整的衬衫西裤，右手自然地斜插进口袋，就摸到一个棱角方正的小盒子。秦明像触电似的收回手，虽然已经很明确林涛对他的心意，可主动求婚这种事，不管放到何种境地之下，都多少还是令人紧张。
希望林涛真的会开心吧。
秦明看到小黑蹩脚地举着把遮阳伞，远远地走过来，于是自己也迎上去。
“秦总！您来怎么不提前说一声呢？涛哥这会正吊威亚，有几场动作戏，我还没来得及告诉他。”
秦明点头：“我就是来看看。”
还好林涛这会在戏上，不然就达不到赵大宝所说的惊喜效果了。
秦明暗暗捏了捏拳头。
他们在基地里绕了一圈，大约走了有10分钟，才找到剧组。林涛穿着厚重的古装戏服，顶着头套和假发，被威亚吊在两棵树之间，飞过来飞过去，没拍几个镜头就得降下来擦汗、补妆。
实在是辛苦。秦明看着都很心疼，有点自私地想着下次不再给林涛接反季节的戏了。
几个不算难的武打场景，足足拍了两个钟头。场务把林涛从威亚上解脱下来，秦明走到近前，浑身被汗浸湿的林涛像与他有心电感应一般，此时也回过头。
秦明已经摘了墨镜，两人的目光在盛夏金灿灿的阳光之下相撞。
秦明觉得自己全身都被烫到了。
只有深爱过的人才知道，小说里写的谈恋爱中的人对视，连空气里都会烧出火花来，这些描述不是夸张，都是真的。
秦明被他看得有些挪不动步子了。
林涛行动力明显更强，他甚至趁着众人还没将注意力转移到他们身上时，就把秦明拉进了一旁临时搭建的简易休息间。
林涛把秦明压在门上吻，两人都出了很多汗。休息间狭窄闭塞，充斥着各种气味。更不要说林涛被汗泡了一天，人都快馊了。但秦明却像闻不到，他老实地贴住门，张开口含着林涛的舌头，尽可能地接纳他。
这个吻不长不短，林涛松开他，有点不好意思地退后几步，似乎对秦明的到来没有多少意外，甚至也不像之前在电话里表现得那么焦躁了，他露出林涛招牌式笑容，伸手摸了摸秦明的脸，又像忍不住似的俯身亲了亲他：“宝宝，你来了，真太好了。”
两人回到林涛入住的酒店，林涛先去洗澡换衣服。
秦明听着水声，把戒盒从口袋中摸出来，摆在了床头柜比较显眼的位置，想了想，又塞进抽屉。按照他对林涛的了解，待会等他也洗过澡，两人一定会滚上床。在那之前，林涛会在抽屉里找润滑剂和保险套。所以，他会看见戒指。
秦明觉得自己的计划很完美，虽然并不浪漫，但是应该符合惊喜的标准。
谁知道林涛洗过澡后，竟然换了件白衬衫，又套上牛仔裤。
秦明说：“我们还出去么？”
林涛才把裤子拉到膝盖处，听了他的话，笑着提着裤子单腿蹦到床边，捧起秦明的脸亲他：“要带你吃大餐啊。”
秦明羞愧得脸都红了，他到底在想些什么？为什么自动自发地以为林涛洗过澡就会直接和他做爱？
林涛揉着秦明的耳根，在他唇上狠狠又亲了一记：“真想现在把你吃掉。”
其实秦明希望林涛能早一点看到戒指，那么他就不用一直提心吊胆地紧张着，可是他实在也无法将“那你现在就来吃我吧”这样的话说出口，只好老实地去洗澡，并且在洗的过程中一直盼望着林涛能拉开抽屉看一眼。
但是并没有。秦明换好衣服出来，见林涛已经穿戴整齐，正倚在床头玩手机，从表情上看不出一丝一毫的惊喜和意外感。
大概，还没看到吧。
林涛抬头，对他笑了一下：“走吧，我已经定好餐厅了。”
秦明一路心不在焉，好在林涛似乎真的心情很好，也并不在意，边开车边吹口哨。秦明甚至不知道车行了有多久，直到林涛停车，他向窗外一看，才知道是到了江边。
通常江岸边游客多，市民多，并不适合他们这样的公众人物出没。但林涛选的这家餐馆地理位置虽好，门口的停车位竟都是空的。秦明也没想太多，跟在林涛身后进了餐厅。他做好了全副武装。今年初《追影》上映后，不止是男主林涛大火特火了一把，连带第一次走上台前的秦明也收获了一批粉丝。现在他日常活动绝不像之前那般方便和安全。
林涛也戴了副墨镜。
出乎意料的，餐厅内竟然没有顾客。
秦明一时还没察觉内外布置有什么特别，只是走了几步便觉得脚下的触感格外不同，他低头一看，才知道自己与林涛的每一步都踩在厚厚一层玫瑰花瓣上。
秦明又抬头，便见餐厅的天花板上垂吊着一只只完整的玫瑰花杆，再加上铺了满地的红色花瓣。这里俨然成了花的海洋。
秦明有点愣，他还没反应过来，林涛已经挑了一个卡座，坐下。他朝秦明微笑：“宝宝，来啊。”
等到秦明也入座，左右环顾后才确定这家餐厅一定是被林涛包场了。不仅没有顾客，就连服务人员也不见踪影。
秦明再迟钝，也知道林涛早有准备。
他说：“赵大宝真是……”
“不能怪大宝。”林涛很有兴致地点燃桌上的烛台，在莹莹烛火映衬下，他面部轮廓显得格外柔和：“宝宝，你订机票用的是我的航班管家账号，我收到短信提醒了。”
秦明抿住唇，不说话了。他有点懊恼。他的起居和行程一向由大宝负责，这还是秦明第一次自己订机票，或许因为求婚这件事让他过于紧张，他竟然忘记林涛几个月前曾用他的手机购买过机票。
林涛像看穿了他的心思，隔着桌子伸手过去碰了碰秦明的鼻尖：“突然看到你的人，和突然看到你要飞向我的信息，一样都让我很惊喜。”
秦明“嗯”了一声。
林涛看他不大高兴，笑着逗他：“你给我一个大惊喜，我也给你一个大惊喜。喜不喜欢？”
秦明当然不会被几枝鲜花迷了魂去，事实上他比一般人都更加缺乏浪漫基因，但是林涛眼睛亮晶晶的，一副很期待他回应的样子，他也只能顺势点了点头。
林涛说：“等我一会。我去端牛排。”
说罢，他起身离开。
秦明有点后悔，早知道应该把戒指随身带上。虽然他不大懂得浪漫，但也知道眼下的场景之于求婚算得上天时地利。
他正在发呆，突然卡座正对着的舞台上亮起一盏灯，接着是第二盏，暖黄色灯光围拢住舞台中心，在墙壁拉长一个黑色的剪影。
林涛低头拨了一下尤克里里的弦，抬头对上立麦，他在光影中向着秦明露出微笑，周身被一层柔和的光线围拢住。他穿着最简单不过的白衬衫牛仔裤，衬衫袖口卷了几道，结实的小臂环着乐器，手指在弦上轻轻跳了几下，简单动人的旋律流溢在他们之间。
秦明的眼睛像被施了法术，定在林涛身上。
从他第一次见林涛，他就知道，这个男孩天生有星相，合该在镜头里发光，在舞台上发光，在荧幕间发光，在所有人面前发光。
可是林涛这一次的表演，只有秦明一个观众。
他比以往任何一个时刻都更加专注和诚挚，弹完前奏，甚至紧张地卡壳，张开唇，停了片刻，才唱出曲调。
林涛一共唱了三遍。
这是一首秦明并不熟悉的歌。也直到第三遍，他才听清了全部的歌词。
借我你的一生
你说好不好
就算有一天
我动也动不了
我要靠在你身边
诉说爱恋不变
直到我不能再说
你也听不见
林涛拨完最后一个和弦，放下尤克里里，坐在转椅上一条腿支着地，安静地和秦明对视。
其实从秦明的角度看过去，台上都是光，已看不清林涛的脸，他想象着林涛现在的表情，心脏跳得控制不了，一波又一波冲击着他的胸膛，几乎要撞出来。他从没有被任何一个爱情电影里的任何一个场景打动过，甚至觉得幼稚和傻气。可是今天秦明知道了，从来爱情里动人的都不是场景，不是鲜花蜡烛，不是歌声戒指，而是那个他爱着的人。
他缓缓站起来，向着林涛走过去，走得近了，才看清原来林涛的眼睛都红了。
秦明有点想哭了。
林涛说：“完蛋了，好紧张。你会不会不答应我？”
秦明摇摇头。
林涛深吸了口气，立麦将他紧张的呼吸声扩大无数倍，来回激荡在不大的空间内。
他轻轻从转椅上起身，走到台边，跳下来，逆着光源走向秦明，期间他们一直在对视。
距离秦明一步远时，林涛停下了。
他从裤子口袋中摸出戒盒，低头取出一只戒指，没有抬头直接单膝跪下，他抓住秦明的手按向自己胸口，接下来的话根本不能冷静说出口，他自己也想象过很多遍，以为能够像电影男主角那样镇定地说完既定的台词，完成这样一个对他们来说意义非凡的仪式。可是林涛自己先绷不住了，他不知道为什么早就想好的台词哽在喉口就是说不出来。
他眼眶发热，停顿了很久，感到有液体滑到鼻尖，几乎是有点艰难地说：“宝宝，你看，我现在不能没有你，这一辈子，你必须和我在一起。我等不及要和你继续过接下来的人生，经历我们在一起的每一天。你，你嫁给我，好不好？”
秦明一只手伸出去，碰了碰林涛的脸。林涛也不怕他嫌自己没出息，抬起脸，把自己紧张激动到流泪的样子都让秦明看见。
秦明神色还是淡淡的，即使他胸腔里像是在经历地震。他缓缓屈膝半跪下去，看着林涛的眼睛，想要镇静却还是流露慌乱地用自己的无名指去套林涛手中的戒环。
林涛托起他手腕，小心翼翼让闪着银色光芒的指环套住秦明的指节，然后牢牢卡进指根。
秦明叹息，轻轻说：“林涛，你真……”
把他想做的事都做了，而且做得这么好，让他还怎么开口呢？
他本来就没有林涛这么厉害啊，懂气氛会唱歌擅长表白。
真讨厌。
林涛仰着面，笑得露出牙，一副讨夸奖的模样。
“真什么？真棒？真浪漫？真惊喜？”于是秦明咽下原本要说的话，改口道：“嗯。”
他轻轻碰了碰林涛的眼睛，被自己指根闪烁的光芒晃了眼。
秦明抿着唇，小声说：“这个惊喜，我很喜欢。”
当晚的性事比平时更要激烈一些，结束时连林涛都累得够呛，两人连澡也不想洗，就滚作一团。
秦明本以为回到酒店林涛就能看到他的戒指了，谁知林涛信口开河说他已经不是男朋友成功升级为老公了，根本不需要再用套子，硬是没拉开抽屉。
秦明这一天过得情绪起伏激烈，又连做三次，早就疲得眼睛都睁不开，可还是一直撑着等林涛发出规律的呼吸声，确认他睡着后，才小心地拿开林涛环他腰间的胳膊，蹭到床边，取出戒指。
秦明重新拱回被子里，找到林涛的手，极度小心地将订做的戒指也套进他无名指。
做完这一切，他顾不上是不是不够惊喜也不够浪漫，心头放松地睡了过去。
次日，林涛定的闹钟5点就响起。他睁开眼睛，飞速地按掉闹铃，生怕吵醒秦明。
他转身去看秦明的脸。大概是太累，秦明并没有醒。
林涛抬手掀被子，觉得指间的触感有点凉，定睛一看，才发现自己的无名指也套上了一枚款式简单的戒指。
他愣了一秒，立刻回身。
秦明在睡梦中舒展眉头，长长的睫毛也安静趴在眼前，他睡着的样子真的很温柔。
林涛再向下看，就发现秦明手中还紧紧捏着一个戒盒。
应该是勉强撑到给他戴上戒指后，就立刻睡着了吧。
林涛眼睛热热的，低下身去亲秦明的脸。
一颗心都软成水。
他挨着秦明重新躺下来，把两人的手比在一起，看着不同样式但同样朴素的两枚戒指，心中默念原先准备好，但并没能说出口的求婚台词。
“秦明，我爱你，把你一生交给我吧。作为交换，我也把我的一切都给你。只要你想要，只要我有。等到我们老到连誓言都说不出，我会再和你约下一次的人生，下一辈子。”
完。
评论(33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