噼里啪啦

个人林秦文包看置顶 \ 我梦寐以求,是真爱和自由。

【九辫】达 尔 文 (五)

有几句话陶林和大约一半良堂

 

【5】

 

次日早晨张云雷在闹钟响之前就醒了,旁边的床铺干干净净,郭麒麟少有地夜不归宿了。吃早饭的时候郭德纲倒也没什么特别的反应,张云雷劝了他一句:“大林长大了,可能喝了点酒或者玩到太晚就在朋友家睡了,等今晚回来我帮您说他。”

 

郭德纲端着碗喝豆汁,不动声色地看了他一眼:“显你听话了是吧。”

 

张云雷缩了缩脖子,不服气道:“我是挺听话的啊。”

 

“没事儿,他跟陶阳在一块呢。”

 

“喔。”张云雷听了也没多想,陶阳是他姐夫的干儿子,从小跟郭麒麟光屁股玩大的,算是家里人,既然两人在一起,多半没大事,估计也就是玩疯了喝多了找不见家门了。

 

张云雷拿了车钥匙出门,边往车库走边给杨九郎发语音:“我出发了啊。”

 

杨九郎发过来一个新的定位:“这有个路口好停车,我过20分钟下楼。”

 

等接上了人,张云雷把家里小孩儿昨晚没回家的事当玩笑给说了,杨九郎认真评价道:“这世道,真别以为男生就多安全。”

 

这话他昨晚送张云雷时也说过,张云雷不大理解:“怎么就不安全了,又不真的是小孩儿,你是走在马路上被谁非礼了还是怎么着?哪来那么多感想。”

 

“去!谁口味那么重非礼我。真不是吓唬你,一看就很少看社会新闻,头条上天天都有,自己看去吧。”

 

张云雷有意试探他对同性恋群体的态度,追问道:“哎呀我懒得看,你给我说说呗。”

 

虽然同性结合已经被如今的社会广泛认可,但性向毕竟是天生的,张云雷知道杨九郎会喜欢女孩,但不知道他会不会排斥同性。

 

杨九郎:“我先声明啊,喜欢男的还是女的那是每个人的自由,我不歧视也不反对任何人的爱情取向。就是这很多不稳定和不安全因素并不只是局限在女孩身上。上个月海淀有一幼儿园出了事的,不就男孩女孩都有么,说起这事我就一肚子火……”

 

张云雷听他义愤填膺地批判了一路,等到了公司车库,车停稳下来,杨九郎充满正气的吐槽仍然停不下来。张云雷索性后调驾驶座椅,找了个舒服的姿势窝在空调暖风口,听他又说了三分钟,眼看时间不早了,才拍拍杨九郎的肩:“好了好了,人渣会有报应的,你先消消气。”

 

杨九郎也意识到自己有些反应过度了,收敛了下情绪:“唉,我这人,就是好管事儿你知道吧,一说这些就激动。”

 

张云雷觉得他为了正义滔滔不绝的样子也很可爱,忍着笑道:“你应该去考警察。”

 

“哎,张老师真给您说着了,你怎么知道的,我大学毕业那会确实考过,笔试进前三了,面试给我刷了。”

 

“为什么呀。”

 

“嫌我眼睛小,抓不着贼呗。”

 

“去你的!”

 

 

张云雷在家就吃了个半饱,又啃了两个杨九郎特地给他买的门钉肉饼,撑得慌,早晨事不多,他端着茶杯踱进孟鹤堂的办公室,反身带上门:“啥事啊,搞得那么神秘。”

 

昨儿半夜收到孟鹤堂微信后,张云雷第一时间就问了是什么事,当时孟鹤堂只道说来话长,明儿见面说。张云雷好奇心重,虽然与孟鹤堂认识的时间不长,但知道他是个性格稳重的,不然郭德纲也不会那么器重,他急到等不及地给自己发微信,显然不是小事。

 

孟鹤堂看起来确实一副没睡好的样子,眼睛里都没了神采,他似乎不大愿意细说,只道:“下班之后能不能跟我吃顿饭,见个人。”

 

“谁啊?”

 

“我前任。”

 

张云雷想了想,还是直接问出口:“你前任想跟你和好,你不愿意,所以你打算骗他咱俩在一起,是么?”

 

孟鹤堂道:“嗯,他虽然年纪不大,但是很聪明,我要是随便拉一个来,他不会信的。”

 

张云雷本来想开玩笑说“你这么信任我的演技么”,但还是敏锐地发觉孟鹤堂状态真的不是太好,他拖了把椅子,坐到他身边,迟疑地问:“孟孟,我不是不能帮你的忙,但是我得弄清楚。这么说吧,如果你是因为已经不喜欢他了,所以不愿意,我帮你一百次都没问题,但是如果你还喜欢他,只是有些误会或者别的什么小问题,那我觉得还是不要把事情弄得太复杂,你试着和他单独谈清楚,或许更好一些。”

 

孟鹤堂在思考,脸上流露出了很难过的情绪,看得张云雷心里一揪一揪的,他听见孟鹤堂说:“如果他就此死心,我们才会都好过一些。”

 

张云雷已经感觉到孟鹤堂并不是不喜欢那个人,他发自内心觉得很为难,一方面他想帮孟鹤堂,另一方面又的确认为更正确的选择并不是制造假象去逃避。

 

这与他需要孟鹤堂陪他演戏骗过家人寻求清静,是完全不同的两码事。

 

最终张云雷开口:“我可以陪你去。但是我需要知道理由。我不希望自己在什么都不知道的前提下做出错误的判断。”

 

 

孟鹤堂对他说了一个很长的故事,即便已经略过了许多细节,他用一种完全客观似乎在做新闻评论的口气说出陈年旧事,表情也没有太多的波动,却不知道为什么,他的反应越是平静,越是让张云雷感到喘不过气来的沉重。

 

“在我加入DY之前,在北京一所中学做老师,那是我毕业之后带的第一届学生,可能是第一次做班主任吧,对学生们的感情不一样,会比其他的老师想得更多,做得更多。班里有个男生,属于挺不起眼的那种类型,不爱说话,成绩中等,也不参加学校任何活动。有一次他突然缺课但没有请假,我联系不上他的家长,就顺着档案里登记的家庭住址找过去。他生病了,家里大人都不在,我把他送到医院照顾了两天。那次之后,我才知道他父母忙于生意,对他基本的关心都是缺失的。现在想来,如果他不是我的第一届学生,可能我并不会额外地关照他,又或许是孩子比较缺爱,他对我有了不应该有的心思。起初我没有放在心上,但是他很倔强也很执着,成熟得根本不像个十六七岁的小孩。这几年我常常觉得很不真实,我怎么会真的喜欢上一个比我小那么多的,还是个学生的孩子。”

 

“后来的事情就比较狗血了,他父母发现了我们的事闹到学校,送他出国,接着就断了联系,我本来以为我们不会再有任何交集了。”

 

 

孟鹤堂没有去描述冲突发生时他的状态和心理,但张云雷完全可以想象,也相信流言蜚语完全具备摧毁一个人的力量。他在脑中缕了几遍关系,安慰道:“现在的情况和当年也不一样,他已经成年了,可以为自己的决定负责任了,既然他仍然想和你在一起,而你也没有完全忘了他,为什么不试试重新开始?”

 

孟鹤堂摇头道:“有一些错误,我不想第二次犯,有一些事,我也不想再经历一遍了。”

 

“明白了。你放心,我不会露馅的。”

 

既然孟鹤堂做的决定是斩断情丝,作为他的朋友,张云雷没道理一再站在对方的角度去考虑问题。

 

孟鹤堂这才勉强笑了一下:“那这次就麻烦你了。”

 

“跟我客气什么。”张云雷看着他的样子,还是有点不忍,靠近了小声说:“既然你告诉我这么大的一个秘密,我也告诉你一个秘密吧。”

 

孟鹤堂侧着脸看他:“洗耳恭听。”

 

“你的故事是太狗血,我的故事是太没劲,没劲到还没开始就结束了。”

张云雷靠在椅背里,翘着二郎腿,右脚翘在左膝之上,俏皮得晃来晃去。

 

他不知道,自己在紧张的时候,小动作会特别多。

 

“我初一那年,认识了读初三的九郎,一年后他升了本校的高一,开学去军训。在他军训的那半个月里,我觉得自己变得怪怪的,当时还不懂为什么,总之好像不管做什么都觉得身边缺了个人,无论我是在上课还是吃饭还是写作业还是睡觉,我都很想他。”说到这里,张云雷有点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后脑勺,然后道:“你应该懂吧,就那种感觉。”

 

孟鹤堂笑了笑:“明白的。”

 

“嗯,那我接着说了啊。”张云雷有点艰涩地开口:“其实当时根本不懂什么是爱情,傻到连他军训回来跟我说他有了喜欢的女孩子,并且开始追人家的时候我还没有太大的感觉。等我发现我真的受不了他跟别人在一起的时候,已经太迟了。正好那时候我父母想接我回天津,我就转学了,在他看来是不告而别,在我看来大概是,落荒而逃吧。”

 

虽然过去了很多年,年少意气时的那点意难平都被时间抹去得只剩下一点阴影笼在心里,张云雷还是不可避免地低落了起来。

 

孟鹤堂:“你应该这样想,当时如果你跟他早恋了,现在可能早就分手了,有几个人能跟初恋走到最后的?现在再遇到,你们都是大人了,能做出更理智的决定,一切都刚刚好啊。”

 

张云雷自嘲地笑了下:“哪有那么容易,我这几天一直在想,我还喜不喜欢他。”

 

“所以,你还喜不喜欢他?”

 

张云雷俯身,拿一只手掌捂住自己的半张脸,过了会,才发出蚊子哼一样的声音:“有一点点吧。”

 

孟鹤堂笑出了声,一巴掌拍在张云雷肩上:“那就是喜欢嘛,害什么臊啊。”

 

“天时地利人和,我宣布你们可以结婚了。”

 

张云雷不赞同:“和什么和,结什么结,你忘啦,他是直的,笔笔直,懂么。”

 

孟鹤堂耸肩摊手:“那又怎么了,遇到那孩子之前,我也以为我是直的。”

 

张云雷白他一眼:“说我的时候一套一套的,又是天时地利人和,又是现在的相遇才是最好的相遇,你怎么不劝劝自己呢。”

 

孟鹤堂恍惚了一阵,慢慢地说了一句有点文艺又有点苦涩的话。

 

“我也想和自己和解。”

 

 

TBC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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