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林秦】修炼爱情（四）
林涛觉得自己活到二十出头的岁数，没别的本事，就是运气好。小时候跟人打架打破头差两厘米伤到眼睛；中考超过分数线一分读了个还算可以的高中；初恋喜欢的女孩子恰好也暗恋他；高考按分数排，他是倒数几个进的刑警学院。
他不信天，不信地，就信自己，一定能从茫茫人海里把秦明给找出来。
而林涛是真的运气好。
大学读了三年，他没进过一次图书馆，那天晚上一兄弟过生日，他啤的灌多了，回宿舍路上忍不住尿意，最近的厕所在图书馆里，他一头扎了进去。
放完尿，林涛把自己还有点胀的东西塞回去，拉上裤子拉链，一转身就看到了秦明的脸。
他呆了呆，觉得自己醉糊涂了。
秦明没看他，许是觉得酒味难闻，他绕着林涛走进最里面，站在小便池前解皮带，他背挺得直，在图书馆厕所昏暗的光线下，林涛看见秦明瘦削的蝴蝶骨伸展开来，又被衬衫裹住。
林涛口干舌燥，光是盯着秦明背后露出的一小段细脖子看了几秒钟，小腹就收紧，裤裆里鼓起来。
林涛边心猿意马地胡思乱想，边意识到水声停了，秦明这时如果回头看到他，一定会以为他是变态。
林涛仓皇但迅速地转移，他找到一张隐藏在柱子后的书桌，猫着腰观察着秦明的动向。
还未到考试周，快门禁的点还泡在图书馆的学生，九成九是学霸，所以秦明应该有固定的座位。
果然，秦明走到一张桌子前，坐下。他的桌上有一盏明亮的台灯，辐散的光线将秦明侧脸的轮廓映衬得发光。
林涛心口发甜，脑子里“嗡嗡”地有个声音在说——林涛，你媳妇真好看。
图书管理员蹙着眉头赶他走，林涛一步三回头，又怕惊动了秦明给他留下不好的印象，又恋恋不舍地生怕秦明只是偶然来一次图书馆。
那天晚上，他没睡着觉，在床上翻来覆去，压得铁床“咯吱咯吱”响。
睡在他下铺的兄弟抬脚踹了下林涛的床板：“兄弟，差不多得了，你这一枪折腾了一个多小时，吃药啦？”
他以为林涛在打飞机。
林涛不动了，窝在被子里使劲闭眼睛，眼前栩栩如生地出现了秦明的背影，也没有更香艳的画面了，只是衬衣包裹下的肩胛、窄腰若隐若现，然后林涛往他身上泼了水，衬衣变得透明，完全贴合地裹住秦明的上身，意识里的秦明即将回转身，林涛猛的睁眼，宿舍天花板上的老旧电扇“呼啦啦”地摇。
林涛起身，爬下床，从每个室友的口袋里摸出了这个宿舍所有的烟，他翻墙爬出去，到图书馆后门等开馆。
他把烟都抽了，天仍然没亮，林涛等不了了，他翻进围墙，找到一扇没闭严的窗，窝着腰爬进去，也不敢开灯，在黑暗里摸摸索索地找秦明的书桌。
秦明的书桌很干净，也很整洁，林涛满手的烟味，真到了近前，又不敢轻举妄动了。
我媳妇的衬衫那么白，也许有洁癖。林涛这样想。
就这么一会犹豫的功夫，林涛心就怦怦跳得像胸腔里在经历一次一次的地震，林涛摸出只小手电，手掌在衣服上蹭了蹭，最终用两根手指翻开秦明摆在最上方的一本笔记。
他看到了五个字——法医系，秦明。
林涛因为半夜偷室友的烟，被罚扫厕所，他心情好得很，边刷马桶边吹口哨。
室友不胜其扰，骂他：“林涛，你有完没完，中彩票啦？”
林涛乐滋滋地说：“你懂什么？我告诉你，我媳妇名字可好听了，还有，我媳妇字也写得可好看了……啦啦啦……”
三十出头的林涛成为了出色的刑警，他的运气还是很好，年前受了枪伤，差几公分子弹就钻进心脏。休假辽养期间，领导同事来慰问他，闲聊间他得知本市与龙番交界发生一起命案，起初林涛只是关心案情，多问了几句，聊着聊着便听同事频繁提起龙番的法医科长。自家局里的女法医红着脸期期艾艾地问他，秦科长跟林队长都是刑警学院毕业的呢，不知道你们认不认识？
林涛有点恍惚，那个秦科长，他叫什么啊？
女法医害羞低头，秦明。
林涛笑容僵在脸上，心里暴风骤雨，两秒钟后，他缓缓说：“哦，我认识。”
女法医快压抑不住高兴，眼角眉梢都飞起来：“那，能不能……”
林涛板着脸，冷冷说：“不能。”
经过搜寻排查，第一杀人地点最终确定在余灵颖的艺术工作室。同时，在工作室内，林涛找到了死者前任男友拍下的天价画作。
工作室的老板名义上是余灵颖，实际的经营者却是现男友。余灵颖出手相当大方，可见的确相当欣赏现任。
大宝向工作人员了解情况后，面色凝重地回来，她指了指墙上的天价画：“这里的实习生告诉我，这幅画是男老板的。”
林涛一副了然的样子，他耸耸肩：“后面的事就交给我了。”
案子很快结了，余灵颖的画家男友见抵赖不得，终于供认罪行。
“事情就是这样。”林涛坐在秦明的办公室里吞云吐雾，“余灵颖的前任其实是同性恋，但迫于家族压力，只能与门当户对的余灵颖假戏真做，并有意订婚。他真正的恋人，也就是死者的现任男友，正在伤心失意时，恰巧遇到对自己一见钟情的余灵颖。一场报复，由此催生。”
“戒指呢？”大宝问。
“是画家送给余灵颖的。他本来就不是真心，杀死余灵颖后，就把定情的戒指取下来了。”
大宝听完，久久地沉默。
秦明看着林涛抽完一根，又伸手去摸下一支烟，忍无可忍：“林队长，请你出去。”
林涛像在等着他这句话似的，右手老实地离开烟盒，摊摊手以示抱歉：“对不起，不抽了。”
秦明对上他的眼睛，就躲闪开眼神。
气氛沉闷又凝重。
林涛耸耸肩，轻松道：“我不能理解因爱生恨，因为会生恨都是不够爱。但我大概能够理解情敌见面分外眼红……”
林涛看着秦明，秦明跟五年前比起来的确变化不大，他的脸上没有岁月留下的痕迹，甚至看起来比读书时更加的清高、洁净。
林涛不信天，不信地，信自己的运气，信自己能在更广阔的茫茫人海中找到秦明。
他唯独害怕的是，等他找到秦明的时候，秦明已经不再需要他。
林涛当晚值班，自己吃老坛酸菜配火腿肠，几大口把面汤喝尽，跑到食堂抽出两张票子，盯着大师傅做饭。
大师傅跟他闲聊：“林队，您这是玩哪一出？”
林涛无奈又甜蜜地说：“我媳妇不好好吃饭，非得管着才能听话。”
大师傅笑话他：“林队你还是年轻，咱们做爷们的，不能太惯老婆了。”
林涛不置可否地笑笑，对他道：“别放太多盐。”
大师傅摇摇头，翻了翻锅铲。
林涛拎着饭盒晃进秦明办公室，秦明抬头，原来梳上去的刘海耷拉下来，头发有些乱。
办公室里只有他一个人，大宝下班了。
秦明好像很紧张，嘴唇动了两下，没发出声音。
林涛十分熟络地带上门，走到他面前：“开饭啦。”
秦明低着头，很久才下定决心般说：“林涛，你别这样。”
他声音很冷，语调也很平静，这还是重逢之后秦明第一次叫出林涛的名字。
林涛笑着看他，等着他接下来的话。
秦明咬了咬嘴唇，他一向是很犀利的，此刻却说不出太多的道理，只能重复一遍：“不要这样。”
秦明知道林涛听得懂。
果然，林涛道：“那你会乖乖按时吃饭的哦？”
秦明没办法，只能点头。
放任林涛这样日送饭夜送饭，早晚全局的人都会看出不对劲来。
林涛在他对面坐下，把饭盒推到秦明面前：“我可以不再这样了，但是有个条件。”
秦明被他盯着，有点泄气地说：“我会吃饭。”
“不是这个。”
林涛眨着眼睛看他，笑眯眯地说：“我想听你一句实话。”
秦明以为林涛会问他当初为什么不道而别，最起码也会问他到底有没有爱过自己……
谁知道林涛眼神炅炅，声音温柔地问他：“想没想我啊？”
仿佛他们不曾分别将近两千个日日夜夜，仿佛林涛只是去打了场球赛，下场后绕到图书馆去接半天没见的秦明，他那时也总是用这样的语气问秦明同样的话。
林涛的眼睛有点红了，他又问了一遍：“媳妇儿，你想没想我啊？”
tbc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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