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林秦】修炼爱情（二）
完成取证后，秦明下了结论：“是他杀，我需要尽快解剖尸体。”
垃圾场只是抛尸地点，现场证据十分有限，眼下只有尸体才能提供更多线索。
即使尸体已经呈现尸斑，仍然可以看出死者生前相当漂亮，且娇生惯养、保养精细。
大宝坐在车里，边思考边道：“从死者穿的衣服，戴的首饰来看，她非常有钱，凶手没有拿走她随身的财物，基本可以排除突发性谋财害命的可能。”
秦明没有像往常一样同她探讨案情，而是看着窗外发呆。
林涛在前面开车，附和一句：“可以啊，大宝同志，观察很仔细。”
大宝拿胳膊肘捣捣秦明：“老秦，你说呢？”
“现在不能完全排除任何一种可能性。”秦明朝车门方向躲了一下，声音很冷。
大宝愣住了。
林涛“呵呵”笑道：“道理是这样没错，但我们也需要掌握相对明确的倾向，等到死者身份确定，再从分析犯罪动机入手，逐一排查嫌疑人。”
秦明默默听完林涛的话，竟然没有吭声。
大宝看看林涛的后脑勺，又侧身去看秦明绷着表情的侧脸，觉得气氛十分诡异的同时，又实在说不出这两个人之间究竟哪里不对劲。
她只知道，秦明被怼了，却没有怼回去，这事极不寻常。
回到警局时，已经过了中午的饭点。秦明无所谓吃不吃饭，他吩咐小黑把尸体抬到解剖室，回头用眼神示意大宝帮忙干活。
大宝摸着肚子走到秦明身边，林涛也跟过去。
“去吃个饭吧。花几分钟时间填饱肚子，误不了事儿。”林涛给自己点了烟。
秦明没有看林涛，但是将大宝眼睛发亮就差举起双手双脚赞成的样子收进了眼里。
秦明：“你们去吧。”
秦明转身进了大楼。
大宝叹气：“林队长，你才来不知道，老秦从来不去食堂的。”
“为什么？”林涛明知故问。
大宝：“具体我也不知道。但是，我们家老秦啊，他希望有一天人类能用吃药丸代替进食。”
“你们家？”林涛被大宝勾住肩膀，两人朝食堂的方向而去，他的口气戏谑中带着玩味，细品还能品出一丝不可思议来。
大宝收回胳膊，摆摆手：“别误会别误会。我这个人，对领导，没大没小惯了。”
林涛笑一笑，没有继续这个话题。
秦明与他预想的样子差别不大，唯一令林涛吃惊的是大宝的存在，他曾经以为秦明不会拥有除了自己之外的第二个朋友——任何意义上的“朋友”。
大宝蹑手蹑脚地进解剖室，秦明手持解剖刀，没有抬头：“出去。”
大宝摸摸后脑勺，十分费解。
她刚到岗时，秦明也曾如此冷漠对她。忍过了最初那一段时间后，大宝逐渐发觉秦明冷硬外表下隐藏着善良和真诚。当然，这仍然得益于她天生性格乐观，且观察力惊人，善于透过现象看到本质。
大宝不知道自己哪里得罪了秦明，就又听他缓缓道：“你吃了糖醋排骨，饭菜的味道会影响我的判断。”
大宝隔着防护服拎起自己的衣领，也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，的确闻到了一丝醋味。
她边转身，边自言自语：“我没吃糖醋排骨啊，吃排骨的是林涛。”
门被带上的瞬间，秦明的刀尖准确地刺进死者的胸腔。
尸检报告很快被交到林涛手上，同时，死者身份也已确定，她叫余灵颖，如大宝所料，家底殷实，是一个标准的白富美，社会关系并不复杂。经过了解，死者生前两个月与交往三年门当户对的世家男友分手，转而爱上了一位流浪画家。
仅从犯罪动机来看，情杀的可能性极大。林涛与余灵颖的现任男友交谈了几句，对方情绪十分不稳定，悲伤过度，不是装的，就是演技太好。林涛见问不出什么线索，就告辞回了警局。
富二代前任的嫌疑最大，但他于前日中午乘飞机离开了龙番，飞机起飞的时间点恰在秦明判断的死者死亡时间之前，且从机场监控来看，他更是提前一个半小时到达机场，无论第一杀人现场在哪里，他都具有充分的不在场证据。
林涛回到局里，翻阅秦明提供的尸检报告，他思路不大清晰，点了烟来抽。
他想到过去这几个月，断断续续听到的，关于对秦明其人的评价——胆大心细、灵敏度高，许多众大案件都是在他抽丝剥茧之下得以告破。所以，纵然他性情冷漠，家庭背景也有污点，仍然能够迅速在龙番公安系统内站稳脚跟。
林涛想听一听秦明的意见。
从前他每一次在案情中找不到方向的时候，都会不受控制地去想，如果是秦明，他会怎么做？
如今，终于不再只是想象了。
法医科在二楼。
林涛站在秦明办公室门外，听到大宝在与秦明争论着什么。他静静地倚着门，抽完手头的烟，用指尖把烟头掐灭，烟蒂扔进一边的垃圾桶。
林涛象征性地敲了两下门，也没等人来开，自己拧门把走进去，大喇喇地坐在沙发上。
大宝见鬼一样地看着他。
她怕秦明下一秒就不客气地赶人了。
但秦明只是皱了皱眉头。
“林队长有什么新线索？”秦明这样问，声音冷冷清清的，与方才同大宝热烈争论的语气相比，显得生疏的多。
林涛将调查了解到的情况告知他们。
秦明思索了一下。
“死者右手的无名指节有指环印，目前无法判断是她早就取下了戒指，还是被凶手拿走了戒指。”
林涛架起腿：“据死者现任的说法，他们俩相识于一场画展，他对余灵颖一见钟情，两人很快陷入爱河，余灵颖与他原本已经在谈婚论嫁的男友分手，据说分得非常果断。”
大宝托腮：“如果死者戴了多年的戒指是被凶手拿走的，那么极有可能是前任因爱生恨？”
秦明摇摇头：“既然分手非常果断，死者身上怎么会还戴着与前任的定情物？这说不通。”
大宝有些疲惫地开口：“做法医以来，想不通的事见得太多，见怪不怪咯。”
她转向林涛：“我倒是觉得，处于愤怒状态下的直男什么事都有可能做出来。余灵颖虽然分手果断，可是分手前的的确确给他戴了一顶大绿帽呀。林涛，你说是不是？”
她从不问秦明感情问题，默认秦明毫无经验。
林涛笑了一下：“可能吧。”
大宝好奇地凑到他面前：“哟，这语气，被甩过？”
林涛承认了，但也只是淡淡地“嗯”了一声。
大宝精神气十足，八卦地问：“说说看，被甩到底什么心情？真的会因爱生恨？”
林涛靠进沙发背，直直地看向秦明，他勾起嘴角：“我啊……因爱生恨倒不至于，只是，伤心欲绝、废寝忘食、痛不欲生……”
他差不多把所有能表达悲伤的成语都说尽了，眼看着秦明的脸色越来越白，才画峰一转，“这些狗屁情绪，统统没有。”
林涛的声音很轻，甚至可以说很温柔：“我只是在想，一直在想……”
大宝被他专注认真的样子吸引了，连呼吸都放轻。
而西沉的太阳此时偏了个角度，让秦明整个人陷在逆光的阴影里，林涛偏开视线，看着秦明投在墙上的一道孤独影子，那道被拉到极端瘦长的影子让他鼻子发酸。
林涛最终慢慢地开口：“我也只是想知道，没有我……他过得好不好。”
林涛说完就起身，拍拍裤子，傻笑了两声：“哎呀，不好意思，瞧我都说了什么。戒指的线索很有价值，我马上再去余灵颖家里搜查一次。”
他来得快，走的也快，留下一室的烟味。
大宝边开窗通风，边嘟囔：“看不出来，林涛还是个情圣。”
秦明坐在阴影里，突然说：“大宝，你……能出去一下么？”
大宝眼睛瞪圆，秦明叫她“出去”一点都不稀奇，可是秦明用这种商量的口气请她“出去”，这真的太阳打西边出来了！
大宝还没反应，秦明又说了一遍：“让我一个人呆一会。”
大宝多了句嘴：“没事吧，老秦？”
秦明像没听见。
大宝不放心，可也知道说什么都没用，她退出去时，小心地看了一眼秦明的方向，马上又收回视线。
莫名的，她觉得很难过。
门被带上的瞬间，秦明才松开紧攒在手心的手指，他松弛下来，静静地坐了一会，自言自语道：“没事。秦明，没事。”
tbc
评论(24)